身体无大恙的意思是什么,身体无大恙的意思是什么呢.

母亲生于1931年一个寒冷的冬天。自打我记事的时候起,母亲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典型的农村贫困劳动妇女形象。她经常穿一件深蓝色对襟的的确良衣服,腰间围一条很长的蓝布围裙,围裙两头分别用一根布条系住腰间。最醒目的是围裙上那些错综复杂的方形三角形补丁。平常在家做饭喂猪剁猪草甚至下地干活都经常将这条围裙系在身上。

母亲是个苦命人,在我生下来刚好4岁的时候,我爸爸就去世了。我爸爸的死完全是因为当时家境贫困所致,家里子女太多,长期超负荷的田土劳动,生活没有规律,爸爸患上了肝肾疾病,由于家里粮食紧缺,他还因营养不良导致患上严重的贫血。记得很清楚:爸爸病的严重时,在厨房里耷拉着头,一个劲的流鼻血,地上一个脸盆里足有小半盆血。而母亲当时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干农活,种粮食,养鸡,养猪卖点钱以便能为爸爸治病。然而爸爸最终没能逃过贫穷命运对他生命的蚕食。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怀着对家人儿女的万千不舍离开了我们。记得爸爸去世的那个晚上,我们一家五口(我、哥还有三个姐姐,其中大姐已出嫁)在灶台边蹲成一排,哭得稀里哗啦。由于我在家排行最小,当时只是好奇大家为什么这么伤心,完全没意识到家里已经失去了一位至亲的人。

爸爸去世以后,家里一切重担全落在母亲身上。哥姐们尚在读书,家里唯一能帮母亲分担农活压力的只有正在读初中的哥哥,据说哥的成绩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他看到母亲早出晚归,天天累得汗流浃背,一狠心辍学在家帮母亲干活,闻此后老师、包括校长都找上门来劝说过,并承诺我们家境贫困可以免去一切学杂费。最终哥婉拒了老师们好心劝说。和母亲一起加入到艰苦又不见尽头的农活生涯中。

在此后的日子里,母亲除了日常种地收粮,还要隔三差五的去赶场卖粮换钱。头天晚上就要将次日要卖的米包谷或小麦,用风车吹干净尘土杂质,这样显得颗粒饱满才有卖相。常常忙得鸡叫头遍才入睡。早上天不亮就背着满满一背兜粮食上县城去了。老家离县城大约有10多里路, 途经几个大山坡和蜿蜒小路,山路崎岖。更有几处渺无人烟的坟地。母亲说她胆很小,最怕遇上新坟,坟头灯光晃映起常吓的她汗毛直竖。每当这时她说只能使劲猫着腰,摸索着绕过坟地。但有时候免不了踩滑路摔上一跤,爬起来再走。母亲说有几次背兜里捆好的包谷都洒了出来,让她心痛了好久。

赶场卖东西要凭运气,有时候上街半小时就会卖完全部粮食。母亲回家时还能赶上中午的饭点,但大多数时候为了卖个好价钱不得不拒绝一个又一个诚心的买主。最后卖完了,要么是下午一二点,要么是三四点了,卖完东西即便早已过了午饭时间,母亲还是舍不得去街边小馆子吃顿饭,哪怕只是吃个包子馒头。但每次赶场有一样东西她几乎都能记住一一那就是给我们几姊妹买个椒盐大锅盔,每当这时候也是我们姐弟最开心快乐的时刻。要知道为了等这个锅盔,我们可是足足等了母亲一两个小时,就在她赶场去的路上,大约离我们家一里路的样子,估计母亲这时候差不多该回来了,我们姐弟4人提前已经潜伏在一个山坳里。(一个天然形成的一个大水池,我们管他叫盛天池凼凼)。一个个趴在地上翘首盼望并相互猜测。这个说远处背背兜的那个应该是妈妈了,那个又说不是前面那个,后面那个走路更像妈……大家都沉浸在盼望母亲回家的喜悦中,殊不知等再转过一个山坡,那两个人影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于是我们又进行着下一轮的猜测,直到母亲终于出现在面前,姐弟4个像狼崽一样围住母亲,又是掏衣袋,又是翻背兜。每每这时候我们都能看见一个又大又圆的锅盔,被母亲用几层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放在背兜中间,还冒着热气。那种夹杂着椒香和猪油的香味,是我这辈子闻过最香的食物了。我们几姊妹开始急不可待的分起锅盔来。母亲不忘唠叨几句“每人分一块吃,给兄弟多分点。”事实上每次我都是吃的最多的,至少比姐姐们能多吃一两口也是一种享受。每当这时候母亲脸上总是露出难得的欣慰之情。但不是每次上街我们都能享受到这场丰盛美宴。偶尔时候母亲还背着满背的粮食回家,于是只能第2天继续去赶场。

小时候和母亲一同赶场,是一件高兴又难得的事情。因为在我心里上街意味着有好看的好吃的。于是在一次次请求下,母亲终于同意了第2天一同上街。农村山沟长大的孩子到了县城简直像是到了另一个美丽的世界。对什么东西都是那样好奇。车辆从身边经过都吓得抱着母亲不敢走动,喇叭响起也会捂住耳朵。记得我和母亲背着一背兜小麦蹲在街边一个角落眼巴巴的等着买主上来。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小商小贩的叫卖声,远处的商铺摆着五彩缤纷的日用品…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样的陌生。眼看着一个个买主上来问价之后都走了,一晃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我们的小麦一粒还没卖出去,我看到母亲有些焦急了,这时候太阳也出大了。母亲不放过任何一个走过来的人,见人就问要不要小麦颗粒非常饱满,希望他们都能停下来,哪怕弯一下腰问个价也行。远处小饭馆不时飘过来一阵阵美食香味,这是我在农村乡下从来没闻过的美味,我抿了抿嘴唇,肚子也开始叫了起来。也就在这时,一个中山服装教师模样的中年人停了下来,在一番价格询问之后,他对母亲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楚,我看见母亲脸上露出了喜悦感激之情。原来他把我们的小麦全买了,还多给了我母亲两元钱。现在我才明白,母亲经常说她卖东西有时候遇到耿直的人,原来是因为这些人都对一身清贫又显疲惫饥饿的母亲,怀着极大的同情心,他们只是可怜母亲,想让他早点卖完收工罢了。

终于卖完小麦了,母亲的心情一下放松了许多。拉着我的手说今天中午要带我去吃好吃的。在转过几个小巷子,错过了一个又又一个飘着肉菜香味的饭馆,母亲最终选择了靠近一家破烂茶馆旁一间瓦房里面,这里正蒸着热气腾腾的包子,旁边灶台边师傅正在热火朝天的炒菜。我此时已经饿得无精打采,看得出来母亲也饿了,因为太阳大了,她额上已经渗出些许汗水,双眼疲惫无力,嘴唇也因口渴而变得干裂。她双眼扫视了一下小饭馆,下意识抿了抿嘴唇,咽下一口唾沫,犹豫了好一会儿,我生怕母亲转身退出饭馆,忙扯着衣角对母亲说,妈我好饿,母亲一时尴尬中,良久,冲饭馆老板要了5个包子,二两干饭。我们在一张小方桌坐下来,虽然很简单,但对我来说已经相当丰盛了,干饭下包子,也许这种奇葩的搭配只有那个年代应该才有吧。我开始狼吞虎咽起来,母亲看我吃得很狼狈,她向老板要了两碗开水一碗给我,她自己却只拿了一个包子就着下饭,并且是用手一丁点一丁点掐着吃的,似乎是在细品个中滋味。小饭馆生意很火爆,旁边一桌两位60岁左右的老年人正吃得津津有味,他们桌上摆的是两盘红烧豆腐,盘中豆腐红白相间,红油浓香扑鼻,我竟看得目不转睛,更重要的是我已经吃完了4个包子,但肚子还是空的。 母亲不敢再问我吃饱了没有,可能就这顿饭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支了。她充满内疚的眼神望着我,又为我叫了一碗清开水。这档口,旁边那位老者起身端了一盘红烧豆腐对我们说,这是他们点的豆腐几乎没动,看我们娘俩似乎没吃饱送给我们吃了。母亲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忙站起来说些感谢之类的话。豆腐端上来还未入口就香味扑鼻,豆腐软嫩细腻,夹杂着葱油香味,长这么大还是第1次见过这种美食……

母亲让着我吃,自己却挑着几颗葱节和辣椒沫下开水。我狼吞虎咽起来,一会儿功夫大半盘豆腐被我吃得所剩无几,肚子有点撑了,母亲见状又接过盘子,用筷子小心翼翼的夹着盘里剩下的豆腐碎沫,还不忘将最后一点红油葱花用开水涮着喝下肚里……回来的路上,母亲一个劲的问我好不好吃。接下来连着几天,我回家连做梦都在回味这种赶场下馆子的美味,靠着这种美好的回忆,原本难以下咽的包谷糊好像也有了些许美味。

母亲是个要强的人,从我记事的时候起,从来没看见过他闲坐聊过天。自家农活忙完了,就帮同村人家做针线活,母亲一手针线,做得远近闻名。村里小孩的包裙(俗称披衫儿)都是找她做的。每次做好了之后,母亲总是拉着我让我去试穿,几次穿在我身上,我都爱不释手,大红花朵的披衫儿布料散发出阵阵淡淡的布香味。穿在身上久久不愿脱下。 几天后,村里同龄小孩都穿着母亲缝制的花花红红的披衫儿到处嬉笑打闹。而我却依旧穿着姐姐们留下的满是补丁的旧棉衣,有时候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时,一不小心会把棉裤拉破一条口,于是免不了会引来一阵哄笑,有大人也有小孩在笑,现在看来这是一种很复杂的笑,母亲有时候看见会呵斥我,叫我回家。母亲训斥我的时候,我看见了母亲脸色很差,眼睛有点发红。

做针线活是个细摸活路。只能在下雨天去完成,平常更多的时候,母亲不是在坡上土里劳作,就是在水田除草蓄水洒肥,自己干不了的犁田犁土的活,她就给同村人干活,换取有男劳力的来帮忙。换劳力有时会遭冷眼。只有母亲加倍的为他们干活,才能换来男劳力来田间干活。这样枯燥又艰难的生活,一直在母亲身上持续。直到我读完初中考上中专。这时候几个姐姐已经出嫁,哥哥也早已成家立业。为了脱离农村劳苦生涯,哥哥一家人也上蓬溪县城做水果生意了,老家就只剩下母亲一人,此时母亲已经60多岁了。而我却远在绵阳市区读中专,家里没有劳动力,也没有其他经济收入。当初我考上中专时,母亲极力支持我让我读书,不让我重蹈哥哥的覆辙,但是这却给母亲带来了更大的生活压力。母亲年事已高,一个人忙里忙外,全靠养点牲畜,种点田土供我上学。 为了拼命凑够我的学费,家里能卖的东西几乎全卖了,田里种的稻谷眼看着丰收在即,母亲却不得不提前卖给了村里收稻谷的粮食贩子。等秋收打谷时,自家粮柜里却没有一粒新收的粮食。这时我也已经懂事,深知母亲的不易。在学校也是能省则省,学校离老家有200多公里路,为了节省开支,我只在学校放长假时才能回家一趟。平常只有通过书信往来,大概了解家里的一切。母亲不识字,写信全靠坡下面的邻居(我们住在坡上是单家独户)帮忙代写。她每次来信都是报喜不报忧。他说家里不用担心,她身体也健康,生活很好有姐姐常回家看望她。后来通过一个发小来信告诉我说母亲过得并不好。我才决定利用国庆长假回家一次。

记得那次在汽车上颠簸了大半天,又步行了一个小时,终于赶到家,到家时已经下午1点过了,一到家门口我像平常一样喊了声妈。连喊几声没人回应。房门虚掩着没上锁,我推开门,原本被母亲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堂屋显得有些潮湿。再看看堂屋的角落处,拴着一头约50斤左右的猪。正埋头吃着草。那猪见了生人,嘴里发出嗷嗷的声音。在猪的周围铺着一些凌乱的谷草。这分明就是养猪的猪圈,咱家不是有猪圈吗?我正纳闷,这时母亲回来了,见我回家来了,一下精神了许多,忘记了一天的辛劳。顾不上擦汗,对我嘘寒问暖。我这才发现,原本就消瘦的母亲身子变得更加单薄。凌乱的头发变得有些花白,感觉背也驼了一些.,脸色有些苍白,原来母亲在猪圈养猪时被当地的小偷偷过一回,所幸有下面邻居帮忙才没得逞。打那以后,母亲不敢再把猪养在猪圈了,只能拴在堂屋里,平时和它共处一屋才踏实。和母亲聊过一会之后,她起身说给我煮煎蛋面去了。我随后走进屋里,打开柜子柜里有一篮子鸡蛋。鸡蛋旁边有一个装猪油的罐子里面空空如也,罐子内壁已经被勺子刮得光光的。看样子油罐已经断油很久了。我关上柜子回灶屋,锅里烧着水,母亲却不知去哪里了。正要喊时,却见母亲手捧着一个小土碗里面装着拳头大小的一坨白白的猪油。后来我才知道家里早已没了猪油,母亲平常下饭全靠着那坛半人高的泡菜坛,将就度过一天三顿饭。我眼前的这坨猪油是她从坡下邻居家借的…一会儿母亲端着一大碗面条上桌,碗里有三个煎鸡蛋,我问母亲她自己有煎鸡蛋没有,她说锅里还有很多,叫我趁热赶快吃。我假装作开始吃面,趁着母亲返回灶屋,我端起面碗快步走向灶房,却看见母亲捧着一碗几根断节的面条夹杂着已经煮得变色的折耳根叶子,那碗面汤清汤寡水,没有一点油水。她却埋头吃得津津有味……我无言地退出灶屋,开始大口大口的吃着鸡蛋面条。陡然间感到鼻子有点发酸。几滴泪珠不受控制的顺着脸颊滚落到那碗油光闪亮的面汤上。

当天晚上我和母亲聊了许久,她问我学校里面生活能否习惯,叫我要吃饱穿暖,在学校不惹事。我也劝母亲不要吃得太节约,莫拖垮身体。她总是说她自己身体没问题,能吃饱就可以了,她说他白天干完活晚上回家吃过晚饭后就坐在床边,独自一人无聊时就听坡下面的邻居们聊天吹牛。直到听不到下面的邻居们说话声了,她也知道该睡觉了。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身子一卷,倒头就睡。”

母亲是个坚强的人,一辈子都在跟农活打交道,一些小病小痛,从不吃药,更不愿意卧床休息。用她的话说就是“躺下了就起不来了”。后来我也在遂宁成家立业,开了个干洗店。母亲知道我们创业不易,主动下来帮忙为我们带小孩,每日给我们炒菜送饭,甚至洗衣买菜都是她的事。我们的儿子王涵一生下来基本上就是她一手带大的,哭闹的时候就背着唱歌哄他,睡觉时用竹摇蓝来回拉着并编着摇篮曲哄他入睡。竹摇蓝是别人家送给我们的,已经破旧的有点散架了。母亲每次哄完睡觉之后都会累出汗,她说就像在拉黄板车一样辛苦。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虽然很辛苦,但我们一家生活的倒也很幸福。

2013年9月,我们筹备已久的绵阳米粉店也终于开业了。从此开始了我们漫长的餐饮生涯。这是个特别辛苦的活儿,起早摸黑不说,每天还有做不完的鸡毛蒜皮的事。而如今母亲已经80多岁高龄了,她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年轻时风里来,雨里去劳苦奔波积劳成疾,最终落下了一身病根。她时常感到胃子不舒服,腿脚也出现了疼痛,有时夜里翻身都疼得很厉害。母亲口头常提起他的腿痛,但从不闲着,更不会卧床休息,一有空就到米粉店帮助我们收桌收碗整理葱花香菜等。当时我们虽然已经请人帮忙,但她根本不听我们劝说,就是闲不住。再后来母亲的腿脚疼的更厉害。有一天早上我过去进屋发现母亲斜坐在床边,双腿疼得直打颤。双脚不能落地,尾椎也开始痛起来。当即我们不顾母亲的反对,将她送进了医院。经过检查发现母亲骨质疏松十分严重。 尾椎处还有一处骨折。医生的建议是通过手术修复骨折处让她恢复快一点,要么就是卧床三个月左右,让身体自然修复。考虑到母亲没有卧床的习惯,同时也为了减轻她的痛苦,我们决定通过手术为她治疗。(后来我们才知道老年人骨折之后最好不要手术。它会损伤其他很多身体机能。)然而就是这次骨折手术彻底改变了母亲往后余生的晚年幸福指数。

自从医院手术出来之后,骨折处倒是恢复的不错。但其他的腿痛更厉害了。甚至开始出现全身的关节都疼痛。她常常形容说双腿疼得像刀子在刮一样。当时我们的米粉店生意也很好,为了更好的照顾母亲,我们姊妹商量决定让蓬溪的武姐把母亲接去,专门照顾她。

有了武姐的贴心照顾,母亲一段时间恢复的很不错。每次我们上蓬溪进屋的一声“妈.”!感觉格外亲切。每次见面母亲总有说不完的话,、似乎还是把我们当小孩子一样。母亲知道自己的腿痛厉害,她不愿意轻易躺下。他总是坚持拄着拐杖在屋内来回走动。这时候她开始药不离口了,一向坚强的母亲总希望服几次药就能把自己的腿痛治好。她说等腿脚好了还要帮我们米粉店收碗收筷干点手面活儿。

但是 随着年龄大了,母亲的精神状态也变得更加糟糕了,食欲下降了许多,再好吃的东西她也只吃一点点。年轻的时候最喜欢吃的糯米汤圆以前可以说从来没有吃够过,但如今武姐亲自动手手工包的红糖醪糟汤圆她闻到就有点闷,最多吃2.3个就不想吃了。以前最喜欢吃的甜烧白龙眼肉现在也最多吃1一2片。她说她就是个苦命人,享受不到现代生活的幸福。

2022年12月初,国家放开了新冠疫情管控,国内一大批感染潮袭卷而来,首先遭殃的是65岁以上的老年人,我祈祷着母亲能侥幸逃过这一劫难,等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就好了。然而2022年对母亲来说注定是听天由命的一年,这一年她已经91岁高龄了,以前的老毛病包括胃病老年骨质疏松症风湿性关节炎等变得更加严重,她常常被病痛折磨得坐也不是躺也不是,一向坚强的母亲不得不认命了,她只能勉强在床边坐几分钟疼痛来了又只能躺下弓着双腿好受点。因为周身疼痛加之胃肠功能退化,母亲一天三顿有时只喝点米汤,再好的东西也不想吃了,身体每况愈下。我们再三劝说去医院让医生调理一下身体,她却执意不愿意去,说自己年龄大了不想去医院受折腾。

我们都低估了这次新冠病毒对人类特别是老年人的身体伤害。短短十天时间全国上下大大小小的医院天天人满为患,发热急诊科都排不上队,天天因新冠死去的老年人陡然暴增了数十倍,在蓬溪照顾母亲的武姐也感染了,母亲的状况也就可想而知,加之她本身体质差没有抵抗力,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特别是晚上,母亲常常一个人自言自语,说的全是年轻的时候的人和事,有时候还产生幻觉说她在和已故多年的某某一起摆龙门阵,一会儿又说她床上挤满了人,她自己都没地方睡了…..我们知道母亲年事已高,精神已经出现了错乱,她顿顿都喊饿,但又只吃一口就饱了,为了让母亲多吃一点东西,武姐也是变着花样弄她平常喜欢吃的菜,但是母亲始终没有食欲,有时闻着菜就闷了。与此同时,我们米粉店每天也渐渐繁忙起来,我们只能抽空打电话问候母亲,她有时腿疼厉害了就没心情说话了,只能通过武姐了解情况。但我们每次来看她时,她却很清醒,每次听说我们要去看她,她高兴得头天晚上睡不着觉,一个劲问武姐:“武兵他们什么时候来?”我们一进门喊声妈,她马上听出了我们的声音,总是强撑着起床和我们说说话, 母亲一生活得简单,从不与人勾心斗角,到老了对儿女也毫无索求,总是记着我们的好。他对我们说的最多的话是“你们都好,你们的儿女以后也孝顺你们,我以后会保佑你们的…”

大约12月9号的时候。疫情放开后,我们一家也阳了。经过前后大约10天时间煎熬。身体总算恢复多半了。由于身体原因,这期间很少与蓬溪武姐联系。我还心生乐观,心想母亲一向福大命大,应该这次身体无大恙。其实武姐一直默默无闻的照顾着母亲,母亲只要不是病的很严重,她都不会主动说起母亲的病情,一是怕让我们担心,再者她知道我们米粉店生意好不想让频繁关门影响生意。随着母亲病情日趋严重,我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天中午我们正准备休息的时候。我的手机微信响了,打开手机一看,是武姐发来的母亲的视频。尽管我之前一直对母亲病情的严重程度有所准备。但当我点开视频的一瞬间还是被震惊到了一一视频中母亲脸色灰暗,额头有些发紫,她双目紧闭,嘴唇抖动,不时张着嘴大口喘着粗气,已经出现呼吸困难了,从武姐口中我们知道,原来武姐阳后不久,母亲也被新冠感染了,由于当时属感染高峰时期。哥他们费了好大力才把母亲送进县人民医院入院,通过一系列检查主治医生分别对我们姊妹谈过话。特别强调母亲的病情很不乐观,肺部感染很严重,几乎全变成白肺了。而且还合并有心脏疾病和老年性的脑积液,医生说她每一个症状出现都是致命的。从医生的经验看,母亲很难挺过这一关。我们当即决定马上赶往蓬溪县医院。

赶到县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2点过了。远远就看见武姐正在医院大门口等着我们。武姐的脸色很憔悴,双眼红肿。应该是为母亲的病情伤心很多次了。来到3楼。顺着武姐所指的方向,我来到了母亲的病床。见到母亲的那一刻,我整个人仿佛凝结在原地

,瞬间像没了灵魂一样呆在那里:病床上的母亲,左肩靠着枕头。头倾斜向上望着,双目紧闭,整个脸部肿的已经发红。就连头部也已经肿胀发亮。口鼻完全被氧气罩罩着,每隔一两秒钟,就会张嘴喘着粗气。喘上一口气对她来说是多么奢侈……我握住母亲的手大声喊道“妈啊,我是你幺儿武兵,今天你儿媳孙儿都来看你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吧。”我看到母亲头在微动,双眉不停上跳,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喘着粗气的嘴唇也开始颤抖起来,坚强了一辈子的母亲最终无法睜开眼睛看我们,我却分明看到了母亲红肿的双眼角浸出的眼泪,床边心电监护仪心率也处于急剧上升状态,一旁的医生提醒说,母亲意识是清醒的,她听到了儿女的呼喊,但无法睁眼和说话,此时此刻她的内心也许比我们还激动,一切只能通过心率飙升数据显现出来……我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看母亲、以至于现在连句话也说不上;我后悔自己平常为什么不多与母亲打电话聊聊天;后悔每次来看母亲为啥只顾低头玩手机不多陪她说说话,我甚至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在母亲生活都难以为继的窘况下选择读中专,让母亲受了那么多的苦…这也许是我心中永远的遗憾和伤痛。

2023年元旦,天空阴沉沉的飘着小雨。看到母亲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状。我们遵循了医生的劝告,决定将母亲送回家,用医生的话说叫落叶归根。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们将母亲从病床移到了救护车担架上。然而我们刚取下氧气罩不到5分钟。一直注视着母亲的我突然发现她剧烈喘息的嘴唇慢慢不动了,我赶紧喊来了医生,医生看后无奈的叹息对我们说,你母亲太痛苦了,让她走吧。我抚着母亲的头大声喊道“妈!妈!我们带你回家了,我们不来医院了!”突然我看见母亲的嘴唇又动了几下,这大概是她在世上留给儿子的最后一声应答吧。很快母亲的嘴唇闭上了,红肿的脸颊也慢慢开始变白了,白得像小时候妈妈给我买的美术画纸,更像是天空飘过的雪花……

是的,人生就像一列飞驰而过的火车,而生命只是一段旅程。我们都只是生命的过客,我们已经在慢慢变老,总有一天,我们也会慢慢离去。我们的世界您曾路过;您的世界,我们终将面临。母亲一生孤独又苦难,她用了毕生的心血和精力抚育了我们姊妹6个,其间辛酸苦辣不甚言表,即使是在缺吃少穿的艰难岁月,母亲用她那消瘦单薄的身体为我们撑起一片天,不抛弃不放弃,宁肯自己吃糠咽菜也要把最好的留给儿女,这是一位平凡的母亲,却表露出了博爱伟大的胸怀,这份母爱是我们当儿女的穷尽一生也无法报答的。“儿行千里母担忧”、“子欲养而亲不待”,或许只有到了我们现在的年龄,才能领悟这些话语的真正含义;拟或许只有在与亲人到了生离死别的时候,才能发现自已对母亲的爱原来一直在心中珍藏萌芽着,可憾是这份孝心没有提前让亲人感受到。

几天前的中午,闲来无事,我趴在饭桌上休息,一阵倦意袭来,不觉想打个盹,朦胧中看到母亲笑盈盈地向我走来,我习惯性地喊了一声妈,伸手去拉,却怎么也拉不着,使劲睁开眼睛,空荡荡的房间,只有我的手机里在播放着母亲和我们摆龙门阵的抖音…

妈妈,天堂里希望您与爸爸好好团聚,儿子想你,又没有梦到您,只有把您记在心里,记得托梦给儿子告诉我您过得很好!

(谨以此文纪念2023年元旦去世的母亲大人姚昌珍)

重要: √

备注: 清贫一生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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