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民间视角看历史事件,叙述者往往用仰视的角度来看待那些历史人物。但仰视得久了,就难免有腰酸背疼的时候。所以就会换了自己的视角,用平视乃至俯视的角度。
这个角度的转变,往往会导致对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的另一面解读。
原始质朴的民间视角所记录的历史事件,表象上往往具有不严肃性,甚至趋于滑稽。
比如说通过民间视角解读的康王赵构建立的南宋,就相当的离奇,偶然,不可测。他们说康王原来是随着徽钦二帝北狩的,具体来说就是当了俘虏。
大金国的两位元帅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为了彻底铲除北宋政权,对居于汴梁城内的大宋皇室进行了整体搬迁。帝王和前帝王,妃嫔和太妃嫔,根据内府的造册,一个不留的迁往北方。先是到燕京,然后到五国城,风霜雪雨,颠沛流离,受尽屈辱。作为徽宗九子,钦宗的哥哥,康王赵构自然不能幸免于难。
这个由上万个皇室人员构成的尊贵的俘虏队伍,即便是押解的金兵管理再严,也难免有所疏漏。不屈于被命运折磨的康王趁人不备逃离,一个人担惊受怕,由北往南要回到自己的故土去。
稳定一下情绪。
起于社会底层的赵宋皇室,向来不以高贵示人。而且这个家族的基因里,有着神经质的特性,敏感,儒弱,宽容。这个基因决定了这个皇朝在武力上的不够强大。
早年建国伊始,宋太祖赵匡胤立的训诫碑,就可以看出这个皇室的特质,有忏悔,也有仁慈。后来一系列的帝王中,首开“仁”字称庙号的赵祯,更是优柔寡断得让大臣们同情。
基于此,康王赵构南渡的传闻,在高宗时代的民间,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跟讲他父兄的故事一样,越往悲惨里讲,越能够博得世人的同情,徽钦二帝,在北方天寒地冻的冰泥里度日,住在阴冷潮湿的地窖里面,一天只给吃一顿饭,过着奴隶般的生活。
是高宗赵构那个时代对这个故事不敏感吗?愿意社会底层如此讲他的父兄吗?皇家尊严放置在哪里才算不丢失脸面?
诸如此类的故事,包括他本人的泥马渡江,之所以能够传扬开来,还是有他的私心在内的,徽钦二帝在北国的生活,比较在汴梁的帝王生活有天壤之别,但也不至于陷到尘埃里去,他们跟金国的皇室通婚,虽然自视为屈辱,实际上生活质量还是没有太大的落差,不习惯的更可能是生活习俗的差别。
但是他们的悲惨,总能够得到世人的理解和同情。这种悲惨,看似有损自己的形象,实际上有利于自己的统治更能够植根于民众的心间。
所以康王赵构泥马渡江的故事,也是基于这样一个满足于俗世民众的心理需求。
我们让故事继续。
康王脱离了俘虏的队伍,狼狈南逃。后有追兵,前有河水阻断。这个境地似乎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无奈之下,只有求得神灵的保佑,好巧的是黄河岸边有一土地庙,可怜的康王拜倒在土地神的面前。
这时候咱们得让土地庙里的那匹泥塑的白马说话,因为在这个时候也似乎只有这匹马能够驮着康王。
但泥菩萨过河,还自身难保,泥马能够平稳渡江吗?
这在现实中是不能够的,因为泥马太普通。
但是我们在这个关键时刻一定要保持头脑清醒,要知道,骑马的人,康王可不普通,他的身份高贵,是个皇子,而且他又命中注定,是未来的皇帝,所以冥冥之中,自有神明保护,神灵相助。
历史,赋予这匹泥马以特殊的任务,而且是个必须完成的任务,这匹泥马决定着南宋王朝是不是能够建立,而不是那个孱弱的骑马人。
这匹马活动起来,驮着康王赵构渡过了黄河。是神话吗?是,但也不全是。因为康王贵为天子。这个身份的加持,让我们感觉到一切的不合理,因为有了这个层面的因素,却变得顺理成章。康王泥马渡江来到了南方,建立了大宋政权,在正史中,我们称他为南宋。
既然说到了正史,我们还是来看一下,在史官们的笔下的康王简历吧。
康王赵构是皇帝艺术家徽宗赵佶的第九子,因身份被封为康王。发生靖康之变的时候,康王年仅21岁,但是在徽宗的30多个儿子中,算是年龄比较大的。21岁应该肩负起相应的国家使命来。所以在与金兵的谈判中,康王在宰相张邦昌的陪同下,曾经到金营出使。金国的两位元帅对康王的印象还是比较好的,因为康王具备了皇子的优雅与从容。中华文明对于从草原而来的部落民族来说,还是颇有吸引力的。
好感会带来优待。康王在出使金国的过程中,并没有什么受到什么太大的委屈,人家客客气气的把他送了回来。但他最终没还是有回到汴梁,因为那个时候的汴梁已经被攻陷了,他无家可归。
无家可归的康王,只有在黄河以北地带辗转。在他的号召之下,各地的义兵和地方军队聚集在他的周围,成为金人不可忽视的抗金力量。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岳飞与未来的高宗皇帝才有了领导与被领导的交集,因为当时康王的活动区域主要是在相州,岳飞的老家。虽然当时的岳飞仅仅是一个大头小兵,但是对于皇室贵胄的仰慕,还是心向往之的。当时的赵构应该是岳飞的偶像。
赵构在北方的活动,虽然时时受到金兵的威胁,但也并不是民间传说中的仓皇逃窜,颠沛流离,他仍然受着民众的拥拥戴,他的周围簇拥着的不仅是他的卫兵,还有那些忠于宋朝皇室的臣民们。生活的捉襟见肘,并不影响他在民众中的威严。
历史中的赵构没有泥马渡江逃到江南后才做了皇帝。一切都在预谋之中,他做皇帝的时间距离靖康之变的时间并不久远,父兄及亲人的耻辱并不影响他登基做皇帝的荣光,而且他登基的城市是南京跟汴京近在咫尺,这个南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南京,而是现在的河南省商丘市,这个位置,我们也可以看出他登基当皇帝的急不可耐的心情。
高宗皇帝的南渡源于金朝对大宋的二次用兵,既然把徽钦二帝都“牵”到了北国,那么对于漏网之鱼,自然是不遗余力的打击和搜查。当时的策略是“搜山捡海”,可见其态度之坚决。这一政策的实施直接导致高宗皇帝从应天府一路狂奔,南下扬州,杭州,最后迫于金兵的威胁,不得已坐船逃到了海上。高宗皇帝真正的狼狈,是在做了皇帝之后的这一段时间,而不是他在做康王时期。
历史跟现实在叙述的层面上,多多少少会出现一些扭曲变形。这种基于个人感情的历史事实的折射,让我们似乎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而本质,却在民间和史学家叙述的语言和文字背后,静静地等着我们去发现。
泥马渡江,释放的是一种民众情绪,高宗南渡却是一种历史态度。情绪和态度交织在一起,才是人民书写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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