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欺骗了生活诗歌仿写，假如你欺骗了生活诗歌仿写普希金？

文/怀左

完全被安排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不太好想，是吧？

电影《楚门的世界》，其实就给我们讲了一个这方面的故事。十年前看这部电影时，我只觉得是一部励志片，一个善良而天真的人，为了自由，毅然决然地抛弃了稳定的、被安排好的生活，奔向了外面的世界。

因为他奔向自由，我那时候只懂欢欣鼓舞。可十年后回头再看，我发现《楚门的世界》其实讲的不是一个简单的励志故事，里面有许多元素，也有很多哲学思考，值得我们去慢慢细品。经典的魅力就在于常看常新，不同的阶段看，总能看到不同的点。

当年《玩偶之家》传入中国，许多人说我们中国的女性也可以仿照娜拉，勇敢地走出家门，做独立女性。喊口号很容易，就这个话题，鲁迅先生做了一个演讲，聊的是娜拉出走之后的境况。

什么境况？在当时的社会中，大概只有两条路：不是堕落，就是回来。

而楚门离开桃源岛，离开他那被安排好的生活后会面对什么呢？没有标准答案，我们不得而知。

今天这篇文章，就电影当中的一些细节点，我聊一些想法。

一、一个关于“觉醒-出走”的故事

楚门的前三十年生活，其实是一个大型直播类节目，身在其中的他，并不知情。他在桃源岛长大，上学、就业、结婚，日复一日，而他周围的所有人，都是配合演戏的演员。

读书时他爱上了一个女孩（在导演看来是个意外），两人还没认真表达感情，女孩就被导演组派人给带走了，说是要去一个地方，斐济。

此后，那个女孩就一直住在了楚门的心里，而楚门，也有了想去菲济的心。

为了阻止楚门离开，导演组安排楚门的父亲溺水而亡，给楚门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后来他一直怕海。

楚门的妈妈经常有意无意和楚门说，你爸的死，我并不怪你，其实就是反复强化一个概念——“就是你害死了你爸”。他老婆除了负责在节目中打广告之外，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拴住楚门，让他断了想外出的心。他最好的朋友，也一直和他说，咱们这里挺好的，外面没意思。

（楚门老婆，一边配合表演，一边在节目中打广告）

洗脑，反复洗脑，甚至连路人甲，也要给楚门洗脑。

同事拿报纸叫他，说：楚门，你看，咱这里是全球最佳居所。

生活在直播节目中，面对这一切表演与谎言，之前的楚门并不知情。天上掉一个灯，节目中报是意外，而实际上，是巨大摄影棚设备老化；楚门在海边，有天下雨，雨刚开始只淋湿他一个人，而他也并不意外，还欢呼大叫。

看电影的我们，觉得太假了，但身在其中的人，对生活小意外，并不具备反思意识。就拿我们来讲，你会有一天认为自己的生活是虚假的，是一场被安排好的真人秀吗？首先没有那样的意识，即便有，拉住身边人就说，可能下一个被送到精神病院的，就是你。

晚上就有了新热搜，话题是：#某地出一狂人，被紧急送往精神病院#。

楚门是什么时候感觉不对劲的呢？某天他在路上走，结果遇到了他死去的父亲（其实是演员强行回来，还想演戏拿钱），刚想上前，就被一群又一群的人阻拦，场面十分怪异。他开始逐渐怀疑，观察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并感觉自己好像是被监视的。

想离开，不是飞机无法起飞，就是车坏了，自己开车吧，刚开动就遇到堵车，转头，还是层层堵截。牢笼的状态越来越明显，楚门想逃离的心思，愈发增加。

而最后，他也确实离开了待了三十年的桃源岛，拥抱了自由。

电影到这里也就结束了，那么，这是一个励志故事吗？很明显，并不是。楚门出去会遇到什么？他会和那个女孩幸福地在一起吗？他会不会留下更重的心理阴影，导致之后无法正常生活……你看到这里感觉很开心吗？

回答这个问题，我其实并没有，尤其是电视机前的两个观众说的，还有什么节目？看看还有什么。

在楚门看来惊天动地的大事，在别人那里，只是一个节目而已。你过得好与坏，你的死活，其实在别人看来，无所吊谓。

我还可以沿着讲一个更恐怖的故事。

这两个人换下一个台，还是楚门，演的是楚门和那个女孩相遇了，拥抱，表达相思，一起去了菲济……

什么意思？就楚门刚逃出桃源岛，以为他已经脱离了节目的掌控了，但其实出去，还是节目，菲济是他的下一站，那个女孩是下一个诱导人，然后直播节目继续，开启全新的故事。

当然，这是我瞎讲的。

这样演的话，你还觉得励志吗？故事只是个外壳，电影想展现的、想讨论的点其实有很多，比如关系的虚假、人的被塑造、对自由和幸福的定义、娱乐至死、被操纵的生活等等。放到生活中，哪个节目组有那么强的实力包一整个小岛，用那么多摄影机，请那么多演员，演三十年。

即便有那个实力，谁愿意看一个傻小子看三十年，有什么意思吗？一个直播节目，生命周期能走那么多年吗？我国很火的某综艺节目，也已经说拜拜了，《楚门秀》凭什么有那么大的魅力？

所以，故事只是壳子，核心是对许多本原性话题的哲学式探讨。

我先抛一个点：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二、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诗歌咱们还记得，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普希金写这首诗的时候说得挺好的，但老普他自己还是不镇静，气冲冲地去和人决斗，白白丢掉了性命。这说明，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是真的难。

关于楚门的生活，我摘几个小点，一起聊一下。

1、整整三十年未觉察

有人肯定会问，楚门前三十年，为什么就没有觉察呢？这个问题很好，那咱们放下楚门，说说咱们自己的生活吧。

我们从出生之后，先是接受父母的教育，然后进入学校，学了十几二十年，谨记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上好大学，毕业才能找个好工作，和伴侣幸福愉快过一生。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套所谓的“人生流程”，是客观真理吗？

还是，人造的一种规则和意义呢？

当你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的时候，当你努力工作也买不起房子的时候，当你找了一个伴侣结果人家嫌弃你穷的时候，你有没有反思过以前相信的一些理念，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些问题，现实并不是那个样子的？

事实上，真实的世界，状态应该是：本来无一物。

原本什么都没有，后来的各种规则、制度、法律、道德、意义、对成功的定义、人和人交往的模式等等，都是人们一点点积累并演化出来的。社会中有种种理念，种种范式，你可以称之为是一层层的“体制化”，也可以称之为是各种社会规范。

如果你没有明显的反思，没有跳出框架去思考过，那么楚门也一样，他身在其中，早就习惯了那里的生活，掉个灯，下雨不太正常，他只会当成一个小小的奇遇，而不会反思生活是不是虚假的。

生活是虚假的，这种问题，身在其中的我们，有想到过吗？

这是什么呢？其实就是人为的合理化。即便有不合理的地方，我们也很少去反思，感觉不舒服，自己很多时候也会去找个理由，说服自己。比如，过得不好，是自己不够努力；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工作，是自己的学校不太行。

看到了吧，我们习惯了合理化，习惯了说服自己。楚门，也一样。

2、楚门，我想和你生个孩子。

楚门说想离开桃源岛的时候，他老婆说他幼稚，不成熟，都三十了还想着浪迹天涯，不现实。接着，抛出了三板斧：

我们的房贷怎么办？

我们的车贷怎么办？

我还想和你一起生儿育女。

有点意思吧。

她老婆为什么反复提孩子的事情，很简单，导演安排的。怎么操作咱不知道，是真怀孕，还是用技术手段瞒天过海，这是导演组应该头疼的问题。我们要思考的，是为什么用生孩子的方式？目的是什么？

先说目的，想把楚门一直留在桃源岛，不想让他离开。那为什么不用其他的方式呢？因为生孩子，真的很有效。

房贷车贷还是无法打消楚门外出的心，但有了孩子之后，楚门肯定会把多余的心思花在孩子身上。你想出去？先给孩子换尿不湿；你还有梦想？孩子的奶粉钱怎么办？奶粉钱赚下了也不能走，熬夜去哄孩子，喂奶、拍嗝，每天晚上等着你。

三年以后，幼儿园，再三年，小学。好好赚钱，给孩子换个学区房；继续努力，给孩子攒钱买房、娶媳妇……就这样，楚门就被牢牢绑定了。曾经的向往、热情、理想，全部让位给生活，早上还扯什么早安、午安、晚安，连声的哈欠都打不完。

为什么楚门每天都挂着黑眼圈，因为他有了孩子，需要负重前行。

假如一个还不行，导演组继续安排，二胎、三胎，生到他再也没有胡思乱想的心，安安心心养娃、工作，给观众提供乐子。

3、人是如何失去自由的？

沿着第二个点往下走，我们聊一聊人是如何失去自由的？萨特有一个观点，他说人生来被判定为自由，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人生而自由，人可以有无数中选择，只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就行。

听到这里挺开心是吧，觉得原来我可以做很多选择。道理是这样，但你会发现，生活中已经编织好了一张张无形的大网，各种各样关于人生意义的概念，你走出浪浪山，然后有可能进入狮驼岭。

说简单点，追寻自由的路上，布满了各种阻碍。

楚门想离开都那么费劲，无法坐飞机，无法坐大巴，自己开车也不行，最后只能冒死半夜偷偷驾船跑。我们可以把那些人当成各种阻碍，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其实也是一样。

他们不坏，但他们已经成为了社会化、概念化的人，成为了行走的概念。我们大多数人，也已经是，或者未来是，只有极少数的人，类似《肖申克的救赎》中的安迪，可以跳出去，不受束缚。

最后，都在牢笼之中，无非是大小、物质条件之分。你笼子大点，吃的好点，我笼子小点，吃的差点，但不妨碍咱们都在笼子里。

笼子也不一定就是坏的，一方面确实阻碍了我们去追求自由，但另一方面，也给我们提供了庇护。其实在我们从小长到大的过程中，我们已经成为了向往笼子的人，所以后续的行为，自然而然的占比，要多一些。

所以我佩服安迪，佩服他在监狱中散步的神态；我也佩服楚门，佩服他还有出走的勇气。也许他出去之后过得也一般，但他拥抱了属于自己的自由。

三、被操纵生活的，只有楚门？

楚门的生活被那么多人看，他的生活早就被安排好了，读书、就业、结婚、生娃，安安稳稳。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说，我感觉好像一生都身不由己。

他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安慰他说别想太多。

马龙是个演员，一直生活在节目里，从小陪着楚门长大。所不同的是，他知道那是个节目，知道自己是演员，也知道大家都在围观楚门。他勤勤恳恳扮演楚门的朋友，足足演了三十年，听导演的安排，一直让楚门活在节目里。

其实我还期盼他能给楚门透露点什么，可这货，真是什么也不说。

那马龙呢？他的生活自由吗？仔细想想就可以发现，他比楚门还不自由。楚门好歹是节目中的主角，除了不能离开，不能乱谈恋爱，但好歹其他方面是可以自由发挥的。但马龙，他只能听导演的安排，说的话都是人家写好的台词。

楚门崩溃的时候，马龙按照导演给到的台词，照着去念，演出那种好朋友应该有的表情。那个时候，我觉得真可悲，如果说楚门被操纵了，那马龙就是实打实的牵线木偶。

类似的，还有楚门的老婆、妈妈，那个本来已经领了盒饭，但还要回去再吃几碗的爸爸，还有站在桃源岛当演员的所有人。他们在那里一天，生活就都是被安排好的，不能自由发挥。

时间久了，人就习惯了。

还记得楚门感觉到不对劲，然后连番试探他老婆的场景吗？他老婆最后被吓哭了，抱着去救场的马龙说，这怎么让我忍受下去，完全没有专业精神！然后她就退场了。

什么意思呢？

她抱怨的是，我就是按照剧本给的演，他不走寻常路，叫我怎么搭戏呢？

可以类比生活中的许多场景。当你的目标、你的选择、你的活法与身边人完全不一样的时候，大家会觉得你特立独行，你也会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受。这时候，和你关系近的人会主动站出来，让你改变，进一步，希望将你同化。

关心你的，是怕你不按标准化的路走，怕你吃亏。

单纯觉得不爽的，就觉得大家都往西走，你偏偏往东走，臭显摆什么呢？（大家都随大流了，偏偏你显得那么潇洒，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

刚开始随大流的时候，其实还能感觉到，有点不舒服；后来也就习惯了，适应了那种生活方式；到最后，不随大流就不行了，然后变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人，站出来反对那些特立独行的人。

感觉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对了，就《肖申克的救赎》里聊的体制化，刚开始的时候你讨厌，后来你习惯，到最后离不开。老布离开肖申克，后来选择了自杀；瑞德也差一点自杀，幸亏有安迪。

当我们看电影，觉得楚门很可怜的时候，一定要意识到，楚门有相对的自由，他还有战胜心魔（怕水）的勇气，还会去奋力一搏，选择自己认定的自由。

我们呢？

导演表现得像个爹一样，摆出慈祥的表情，说：大儿子，你别走，爹爱你，看你出生，看你掉牙，看你上学，爹都给你安排好你未来的生活了，放心吧，不愁吃不愁喝，幸幸福福的，你听我的就行。

楚门想是什么：信不信劳资以后拔了你的氧气管？能不能少哔哔两句。

什么是真正的对自由的渴望？

不仅仅是好的事物，也不仅仅是好的安排，而是一个完全属于“我自己”的决定。

楚门说：我就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行吗？

楚门说：让我出去走走，怎么了？